很久很久以前,在长白山深处,散落着不少由采参、打猎、驯鹿人家聚居的堡子。有这么一家,阿玛(爸爸)原先是满八旗里的王公贵族,后来得罪了朝廷里的奸臣,一家人被流放到黑龙江宁古塔去了。几年以后,阿玛死了。讷讷(妈妈)带着年幼的儿子哈克敦远走高飞,来到了这样一个自然堡子。从此以后隐姓埋名,过着普通人的生活。哈克敦从小和村里的人一起上山打猎、挖棒槌,倒也过得无忧无虑。
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,哈克敦也渐渐地长大了,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。其实,他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诺库(女友),看中了邻居家一个叫讷敏的女孩儿。两个人你有情我有意,双方老人也就认同了这门亲事,准备来年秋天办喜事儿。可是天有不测风云,就在大喜的日子定下来不久,讷敏病了。原先粉扑扑的小脸蛋、水灵灵的大眼睛,现在却变得像盖了一层黄纸,说话有气无力,走路双腿绵软。讷讷心疼,给她做平日里最爱吃的猪肉炖粉条,可她闻到气味都想吐。讷讷明白,孩子得了山里经常流行的“窝子病”—黄病(就是现在所说的黄疸性肝炎)。
眼瞅着如花似玉的讷敏一天天消瘦下去,哈克敦心急如焚。这时有人劝哈克敦:“俗话说,漏屋薄田病老婆,沾上了一辈子都不好过。幸好你还没娶进门,赶紧拉倒吧,再找一个。”哈克敦眼一瞪,说:“现在我要是把她甩了,那我还是爷们吗?”说归说,把讷敏的病治好才是正理儿啊。哈克敦上山采药、请萨满,能做的都做了,可就是不见明显的起色。他朝思暮想,想得眼发蓝头发胀。你还别说,诚心还真就感动了天神。一连几天,哈克敦都梦见一只山鸡拖着长长的尾巴站在他跟前。他一追,山鸡就飞,飞到一棵高大的核桃树上。这是什么意思呢?莫非是天神在指点迷津?是不是让我打山鸡给讷敏吃啊?想到这儿,他等不及了,天刚蒙蒙亮,就拿着猎枪上了山。可是,平时随处可见的山鸡,今儿都跑哪去啦?怎么一只也找不到?哈克敦非常恼火。下山的时候,路过一个陡坡,哈克敦一不小心摔倒了。就在爬起的一瞬间,他惊奇地发现,眼前一个老核桃树桩上,长了一堆“蘑菇”。 那绒嘟嘟、层层叠叠的样子,多像山鸡的羽毛呀!莫非梦里的山鸡指的就是这个东西?这时候的哈克敦,着了魔一样就想给讷敏治病,也没再多想,小心翼翼地把这簇“山鸡”剜了出来,剥了几块核桃树皮包好,捧着这东西就往家里跑。回到家,连蘑菇带树皮一起放到锅里煮。满眼的期盼、满心的祝福,全都融进这个锅里。煮成的药汤,他让讷敏喝了下去。第二天,他又到山上剜“山鸡”、剥楸树皮——喝了几天以后,讷敏的脸色竟然有了红润,吃饭也觉得有了味道,抬胳膊伸腿不像先前那么无力了。两人高兴得不得了,干脆手拉手一起到山上剜“山鸡”、剥楸皮。喝了半年,讷敏竟完全消除了病态,恢复了原来的本色。一对相爱的男女,终于走到了一起。
哈克敦和讷敏的故事,很快传遍了长白山麓的沟沟岔岔,传奇的故事感染着山里人。本来这里患黄病(传染性肝炎)、大腹病(肝腹水)的人就多,一家一家的,严重时一个屯子都可能染上。这下好啦,大家都学会了这个招儿。每到春季,就到山上剜“山鸡”、剥核桃楸皮回家煮水喝,患病的人越来越少了。山里人联想到天神托梦给哈克敦的“山鸡”,暗自思忖:长在木头上的“山鸡”,不就是木鸡吗?于是,木鸡这个名字就这样产生啦!木鸡和核桃楸皮熬的汤,就叫木鸡汤。后经考证,木鸡就是现在所说的多孔菌科植物云芝。木鸡是土语,也就是当地满人的叫法。
现如今,每年春天核桃楸“灌浆”时节,山里人还会到山上采几簇木鸡,剥几条核桃树皮,带回家煮一锅“木鸡汤”全家喝。山民们一直保留着这样一个习俗,传唱着这样一个歌谣:开春喝碗木鸡汤,一年四季保健康。